作者/韦德·戴维斯译者/Lichen En français, ici 文章出自于爱德华·伯汀斯基摄影集《水》的前言。作者韦德·戴维斯是一位加拿大民族植物学家和人类学家。我们该将其视为一份记录,一次生态学和社会学的探索。所有照片均属于爱德华·伯汀斯基。 我们从液态物质中诞生,在一个有保护性的羊水球中。当我们从母亲的腹中离开,我们的身体几乎是液态的。即便在成人之后,我们也仅有1/3的身体是固体。压缩骨头、韧带和肌腱,提炼出血细胞和血小板,剩下占体重近乎2/3的物质,经过清洗和冲刷,将会像河流奔向大海一样地易于流动。 我们生活在一个液态的星球上。两个氢原子和一个氧原子结合,通过物质与化学的奇迹成倍增加,变成云、河流和雨水。一滴水在掌心流动得益于表面张力和氧原子壁。当它落于地面,它便改变形态以迎合遇到的固体,但自身仍然紧密地连接在一起。正是由于水这样卓越的物理特性,眼泪才能顺着脸颊滑落,汗珠能沿着脖颈流下,经血才能够流出身体。呼吸凝结成细密的水汽。雨水顺着泥土的缝隙汇成溪流。融化的冰水顺着冰川的形状流下。河流最终迷失在海洋中。 水可以变成冰或雪一样的晶体,拥有坚硬的釉质或是脆弱的絮状结构。她可以如雨、如雪或以冰雹的形态从天而降。她以蒸气的形态消失,又以薄雾的形态重新出现。她沉睡于地表下巨大的岩洞中,从泉眼中喷涌而出,从最高的峭壁上倾泻而下,隐于最宏伟的山脉中,最终被海洋吞没。 水可以改变状态,变成气态、固态或是液态,但从其本质上讲,水既无法被创造也不能被消灭。随着时间的流逝,地球上的水量仍然保持恒定。那些为恐龙止渴的水和如今流入海洋的水是一样的,这涓涓细流从生命之初就一直滋养着所有的生物。你前额上的汗水,膀胱中的尿液,甚至身体中的血液最终都会进入土壤,他们从这里重新进入水循环,蒸发、凝结、降落,让生命得以存续。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水既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当你把手伸进池塘、湖泊或海洋,你将会回到原点,穿越漫长的时间,与天体碰撞时最原始的时刻产生交流,那时也许是一颗冰彗星为这颗绕着虚空的恒星转动的荒芜且孤独的星球带来了生命的灵丹妙药。 所有的宗教和文化传统都给水赋予了象征意义和宗教意义。在北极,因纽特的猎人必须在杀死海豹后立刻将水倒入动物的嘴中,否则冰将不再为他们提供肉类作为赏赐。在秘鲁的安第斯山脉,居民们赞美阿普斯(Apus),这些山神控制着天气、云雨,进而影响土地的肥力。在亚马逊,Anaconda河的居民,图卡诺印第安人相信,在古时,第一批人类来自于东方圣蛇腹中的“牛奶河”,圣蛇在平原上吐出,从此出现了河流。 阿兹特克人崇拜特拉洛克(Tlaloc),它是雨水和富饶的神,是“赐予者”,是“绿色”,掌握着开花和发芽。伏都教的信徒相信Agwe,海洋之神,而他们贝宁和多哥的祖先则崇拜海神叶玛亚(lemanja)。美国东南部的印第安人,哈瓦苏派人和瓦拉派人, 派尤特人, 霍皮族和祖尼人, 巫师们跳舞向上天求雨,以保证族群繁荣。根据皮玛族的宇宙起源说,一滴雨使大地母亲肥沃,生命便从此刻开始。 在许多传统中,瀑布或是泉水被视为起源之地,甚至是通往神界大门的入口。在法国,每年有六百万朝圣者涌向卢尔德石窟。在日本的椿大神社,在名为misogi shuho的神道仪式期间,数千万的教徒裸身浸入圣水中让自己浸润在宇宙生命力中。在巴厘岛,印度的信徒前往圣泉寺,天帝因陀罗在时间之初创造的神圣泉水在这里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