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porterre, EXCLUSIF
日/记者:伊夫·夏玛(Yves Sciama)和亚恩·富尔(Yann Faure)
译者 / Dongyu Li

基因分析表明,两次肆虐欧洲的新型冠状病毒起源于密集饲养的水貂养殖场附近甚至其中心位置,这对此次大流行病的历史提出了严峻的问题,并重申了卫生部门和兽医令人费解的消极态度。

一些较为零散的科学证据表明,水貂在当前新冠传染病的悲剧中扮演着重要的甚至是决定性的角色。有两件事是可以确定的:首先,水貂养殖场,是极其危险的微生物大熔炉,尤其是它们当中那些最大的养殖场。其次,纵观整个欧洲,除了荷兰和丹麦的一些地方,无论是出于盲目还是为了拯救皮草业,兽医和卫生部门通过顽固地淡化养殖场的风险来否认这种危险。这个没落的、没有实际社会价值的产业,虽然提供了一些微薄的就业机会,但其出口总额却高达每年数亿欧元【1】。

事实或许更加残酷,一系列的观察指向两个可能是病毒的发源地的水貂养殖场,在席卷欧洲的两次新冠浪潮中扮演关键角色,一个在意大利的自治市卡帕拉巴(Capralba),另一个在西班牙的特鲁埃尔省(Teruel)附近。如果这项猜测得到证实,这将在科学界引起大的震动,这一流行病的历史将被重新书写。越来越多的科学家,例如全球经验最丰富的病毒学家之一马里恩·库普曼斯(Marion Koopmans)认为,貂可能只是“新冠大流行中缺少的环节”(此处为反讽),是将病毒传播给人类的动物。

在2020年4月荷兰水貂死亡事件之后,人们才开始重视水貂在大流行病当中的重要性。在此之前,研究表明新冠可以感染一系列的动物:猫、狗、狮子、老虎、雪貂、仓鼠等。水貂在此名单中只占据一个不起眼的地位… …如果没有三千万用于皮草制品的水貂集中在欧洲两千七百五十个密集饲养场里的话。在那些杂乱无章的农场里:关押动物的小铁笼子一排接着一排,食物和粪便通过栅栏从一个笼子流到另一个笼子。

一千六百万只水貂在丹麦被屠宰

欧洲国家水貂养殖场数量

最初的病例在荷兰爆发,在那里我们可以找到世界上最好的病毒研究所之一——伊拉斯谟医学中心(la Centre médical Erasmus) 。他们的一项于11月发表在著名的《科学》杂志上多学科的科学调查表示,研究人员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们发现水貂的死亡率很低而且症状通常不明显。47%的水貂是无症状感染者。另外,据团队成员兽医阿里·斯蒂格曼(Arjan Stegeman)介绍,被选作样本的动物有90%都感染了新冠。

研究团队配备了最先进的设备以及其领域的专家,对人类和貂皮中的病毒进行了测序。并意识到,如果人类可以感染鼬类动物,他们也可以感染人类。 研究人员的发表的结果显示,水貂工人的感染率高达68 %。这是一个非常高的数字 !【2】

研究人员指出,更严重的是,观察结果表明“病毒在水貂中的进化速度更快”当病毒改变物种时,突变率会增加,因为它尝试适应新物种。换句话说,突变频率更高。这是有原因的:物种的变化,极端的压力,伤害,拥挤,遗传接近,在笼子之间的不断通过的液体和食物等。这意味着水貂中的病毒循环比人群中观察到的更具爆炸性。病毒在微生物的熔炉里传播并繁殖,从而在无意间增加了突变的风险。

水貂于11月9日埋葬在丹麦霍尔斯特布罗(Holstebro)附近的军事基地

受到惊吓的荷兰当局决定11月初屠宰他们养殖场里所有的水貂。临近的丹麦,欧洲主要的皮草生产国,早在五月就收到了波及,政府试图通过从6月中旬开始宰杀受感染的水貂来限制损失。直到11月5日,在12个人身上检测出一种叫做“Clade 5”的新种类新冠病毒后,他们才下定决心进行大规模的宰杀。事实上只有一小部分人口接受了测试——从理论上讲,它加重了新冠对人类的威胁。

叫做Clade5的新型冠状病毒确实存在五个突变,这已经体现出与普通病毒的显著差异。之后,消灭一千六百万只丹麦水貂的照片令人震惊:死去的动物被推挤成尸体堆,再被挖掘机随意地扔进几百米长的战壕里。当局的恐慌使葬礼执行得非常糟糕。我们在11月27日了解到,在分解过程中,大部分水貂尸体冲破泥土,裸露在地面上,同时尸体液也在威胁着地下水

在撰写本文时,Clade5似乎已被丹麦的猛烈反击所扑灭。但是水貂在新冠传染病中的作用并没有随着这一戏剧性事件而结束。

在西班牙,有病的水貂有没有感染人类 ?

欧洲的另外两个新型冠状病毒品系20A.EU1(于6月底在西班牙出现)和D614G(于2月底在意大利出现)引起了科学家的注意,并且值得人们来花费精力探索一番。

就像10月28日由巴塞尔大学(l’université de Bâle)预发表并于11月27日更新的科学文章中记载的一样,20A.EU1冠状病毒于6月下旬出现,发源地是西班牙阿拉贡地区,并迅速传播到欧洲。现在,它是英国、爱尔兰和西班牙的主要新冠病毒种类,并且在法国,瑞士,荷兰,丹麦和许多其他国家所流行的病毒中占很大比例。事实上,它是由去西班牙旅游的国外度假者传回本国的。

西班牙有38个水貂繁殖场,其中一个在6月引起了很多的关注。它位于一个仅有五百居民的城市拉普埃布拉德瓦尔韦德(La Puebla de Valverde),距离阿拉贡自治区(Aragon)的特鲁埃尔省(Teruel)约二十公里,是全国最大的养殖场之一,拥有十万头水貂。5月22日,农场的7名工人的新冠检测结果呈阳性。当时,荷兰人的例子已经表明,生病的饲养员很容易传染他们的水貂,相反,它们可以感染其他人类。因此,农场被隔离开来,由于邻近的村庄仅六公里之遥,而引起了更多的关注。在荷兰,事实证明,设在八公里处的医疗安全范围不足以阻止其逐步蔓延。他们组织了一次仔细的兽医随访:5月28日,在提取的7只貂的少量随机样本中,没有一个被感染的。6月8日,经过测试的20只貂中,有1只呈阳性(即5 %)。在6月22日,样本增加到30个样本,并且检测到了5个阳性结果(即17  %)。7月7日,在检测到第一例病例后的整整一个月,在新的90只水貂样本上,有78例阳性(即86  %)。基于以上实验检测结果,杀死92,700只貂的命令终于被下达,并在特定危险材料废料场中销毁了它们的尸体。

西班牙农业部长在7月初宣布在Puebla de Valverde屠杀了92,700只水貂的新闻发布会

关键问题是:这种来自患病的水貂的病毒是否会感染人类 ?西班牙农业部长华金·奥洛纳(Joaquin Olona)委婉地承认“ 两个病例(指水貂和工人的病例)之间是有联系的 ” ……更直接地,萨拉戈萨新兴疾病中心(centre des maladies émergentes de Saragosse)主任胡安·何塞·巴多拉(JuanJoséBadiola)承认:

“我们正在经历一个与荷兰类似的案例[…]在拉普埃布拉德瓦尔韦德(Puebla de Valverde)的案例中,一开始可能没有感染(从动物到人类),但是现在有两个“ 被感染 ”(的人)这已经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

事情在这里开始变得奇怪了。因为为了看到这种“ 物种飞跃 ”,必须对这些西班牙饲养员的病毒样本进行测序。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证明从动物到人类的传播,就像一个月前在荷兰那样 :工人携带的变异病毒仅存在于水貂之中,而不存在于其他人群中,因此并没有找到病毒序列。记者埃纳基·科马斯(Iñaki Comas)访谈瓦伦西亚生物医学研究所西班牙测序协会负责人表示,他从未处理过来自貂皮农场工人的任何序列,并说他不知道这些序列是否存在  !

但是,巴塞尔大学(Université de Bâle)的一项研究(从埃纳基·科马斯(Iñaki Comas)处获得了西班牙文的病毒序列)声称找到了20A.EU1谱系的起源。感染20A.EU1的七个工人的序列“ 来自阿拉贡(Aragon)和加泰罗尼亚(Catalogne) ”。地理,专业和时间顺序的三重巧合,表明这七个工人很可能是La Puebla养殖场的雇员。

7月中旬,阿拉贡省的农村地区(Aragon)是该国流行冠状病毒流行程度最高的地区

在没有明确的证据的情况下,无论如何,都有充足的理由认为,这条新线后来成为欧洲“ 第二波浪潮 ”的有力推动者,就像在丹麦观察到的其他几条一样,是水貂养殖的结果。它的特殊之处在于它在进化上取得了惊人的成功。巴塞尔大学这项研究的第一作者艾玛·霍德克罗夫特(Emma Hodcroft)向记者指出“ 没有数据表明该病毒株可诱发更严重的疾病 ”,但她的文章明确指出“实验数据表明,其快速扩张可能更具传染性”。

因此,通过水貂传代可能会产生传播能力增强的病毒。无论如何,有一点是肯定的:在屠宰那天(7月17日),阿拉贡省的农村地区(Aragon)是该国流行冠状病毒流行程度最高的地区,确定的阳性数量和住院人数均如此。

水貂养殖场是欧洲第一次新冠浪潮的源头吗?

并不全是。除了丹麦危机和西班牙案例外,水貂养殖场还引起了另一个怀疑:它引起了第一波欧洲新冠浪潮,起源于意大利的伦巴第(Lombardie)。从一开始就应该注意到,冠状病毒袭击了我们没有想到的地方。尽管这一切似乎都始于中国的一个大都市,但在距米兰约60公里的农村地区的村民最先受到影响。当第一例患者马蒂亚·梅斯特里(Mattia Maestri)因非典型肺炎住院后,他曾问正在听诊的医生他是否感染了冠状病毒……据意大利媒体报道,医生回答他说:“ 冠状病毒甚至不知道科多诺(Codogno)(伦巴第大区洛迪省的一个市镇)在哪里 ”。他是意大利第一个确诊的病人,幸运的是,麻醉医生安娜利萨·马拉拉(Annalisa Malara)提出了一个想法,即从患者身上采集样本——尽管治疗方案不建议她为一个没有去中国过旅行过的病人做样本检测。她于2月20日下午12:30将样本从位于克雷莫纳省(Crémone)的乡村医院送到米兰的萨科医院(l’hôpital Sacco)。

该信息至关重要,2020年2月20日D614G变体首次在意大利进行测序,该变体在整个欧洲,特别是在法国——在所谓的“ 第一次浪潮 ”期间传播,甚至完全取代了来自亚洲的原始菌株2020年2月20日只有一个阳性检测报告,表明在马蒂亚·梅斯特里(Mattia Maestri)的样本中发现了第一个D614G突变序列。当然,这不是意大利的第一起病例,因为此项病例需要一个感染源。3月底发布的一项对意大利研究人员和医生的回顾性调查表明,该病毒已经在本地低调地传播了几周,早在 1 月下半月, 第一批病例就被认为是 “可疑的”,但遗憾的是始终找不到“零号病人”。   

意大利是欧洲第一个被感染的国家——尤其是水貂养殖场所在地

毋庸置疑的是,意大利确实是欧洲的第一个传染源和2020年冬季受灾最严重的国家 ; 而伦巴第作为新冠在意大利流行的中心,是受冠状病毒影响最严重地区 ; 然而在伦巴第大区,受影响最严重的三个地区则是洛迪,贝加莫和克雷莫纳。大量文献记载,2月19日在米兰的60,000名观众面前进行的亚特兰大·贝加莫(Atalanta Bergamo)和瓦伦西亚(Valencia)之间的足球冠军联赛可能加速了病毒在该地区的传播。但在2月19日之前,受影响最严重的地区是-依次为:洛迪(132例),贝加莫(91例),克雷莫纳(59例)… … 到3月5日,意大利72%的病例来自这三个市镇。【3】

如果我们绘制一个三角形,我们可以在意大利统计局(Istat)的数据中看到,这恰恰是这是该国最早产生死亡病例和死亡率最高的地方。在奥法内戈(Offanengo),与2019年3月相比,2020年3月的死亡率高出了3900  % ;在相邻的拉瓦内戈(Ravanego)则相比同期高出1000%;卡帕拉巴(Capralba)增加了1000  %;在紧邻卡帕拉巴(Capralba)的村庄韦拉特(Vailate)中增加了 1000  %,潘迪诺(Pandino)为1500  %。即使总数很小但却足够令人头疼。(在Pandino,2020年3月有48人去世,而2019年3月仅有3人去世)。在克雷莫纳(Crema)增长率达到322 %(2020年3月为174人,去年为41人)。

然而,令人不安的是,意大利只有不到十个水貂养殖场……而伦巴第有五个。这些伦巴第养殖场的状况证实了它们在这场灾难中的潜在作用:它们分布于Offanengo,Crema和Capralba。尤其是卡帕拉巴(Capralba)拥有意大利最重要的水貂养殖场,那里养殖了三万只水貂。它的主人是意大利饲养员协会主席。记录了前七名死亡的意大利人的名单(都在2月24日之前)中提道,有2人在距克雷莫纳(Crema)约15公里的地方去世,另外1人则在克雷莫纳(Crema)去世,还有1人死于卡帕拉巴(Capralba)养殖场所在村庄附近的村庄(不超过两公里的一个名为Trescore Cremasco的地方)。我们提到的这些地方正是意大利流行病的发源地。

卡帕拉巴(Capralba)水貂养殖场的所有者乔瓦尼·博库(Giovanni Boccu)被认为是其他生产商中的佼佼者,是全世界皮草业生产商的五十强之一。但是,要获得优质的皮毛,必须进行精心的选择工作,这意味着从一个养殖场到另一个养殖场,从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要交换珍贵的种公。乔瓦尼·博库(Giovanni Boccu)出口了其产品的72 %,其中一半销往亚洲地区。他与中国的往来是定期的,在中国了打出了一定的名声。也许是中国的病毒传播到他的养殖场,又传播到附近的养殖场,以及他们的工人,然后又传播到人群当中 ?

从理论上讲,这是完全有可能的,因为在丹麦,这种传播已被记录下来,尽管科学家们承认对传染的确切途径感到困惑。兽医阿詹·斯特格曼(Arjan Stegeman)在12月初的一次会议上说:“ 传播的途径可能是多样的。” “当然,通过养殖场之间的人,动物和物质交换,另外频繁逃脱的水貂可能会传染经常出没在养殖场的猫或其他动物,甚至鸟类或蝙蝠。更不用说废水了…… ”   

受灾最严重的三个地区是Lodi,Bergamo(上图)和Cremona

无论如何,D614G变体已经在整个欧洲传播,尤其是在法国第一波疫情中,甚至完全取代了亚洲的原始菌株,因此很可能来自伦巴底养殖场——尽管也可能源于人类。无论如何,正如享有盛誉的《细胞(Cell)》杂志所强调的那样,由于其凶猛的态势,该变体病毒的传染性很可能会更强……类似于西班牙的20A-.EU1变体。

因此,我们所追溯的——两种欧洲主要的高传染性变种病毒,在大型水貂养殖场的附近失去了踪迹。但是,病毒学家都知道,实验室中的所谓的“ 通道 ”实验表明,在这种病毒迅速地从一种动物传播到另一种的过程中,往往会增加病毒的传染性特别是在雪貂的禽流感中已证明了这一点……这些动物与水貂非常接近,也属于鼬类(雪貂也传播新冠病毒)。新冠病毒是通过一种称为ACE2受体的蛋白质进入水貂的细胞分子的,这种蛋白质与人类的非常相似。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水貂间传播性的增长可以导致人类间产生相同的后果。

可以肯定的是,欧洲当局已尽一切努力避免问题并最大程度地降低了风险。丹麦等了几个月才下定决心要屠杀水貂,尽管流行病肆虐,在10月份之前他们没有分享任何的病毒序列。

在意大利,主要的动物保护协会之一LAV,被称为“ 抗病毒治疗联盟( ligue antivivisection) ”,坚持不懈地请愿,甚至控告当局长达数月。终于在11月初获得了一些不尽详细的8月份检测到感染冠状病毒的养殖场的信息。“ 直到11月12日丹麦水貂被屠杀后,才向我们透露那是卡帕拉巴(Capralba)的水貂 ”,LAV的负责人西蒙妮·帕韦西(Simone Pavesi),对我们说。她本人是洛迪市(Lodi)的居民。

目前,意大利当局继续拒绝承认在LAV事件中的失职,并声称8月份收集的——唯一能够证明是何种病毒在养殖场里传播的样本阳性数量不足以进行测序。

在中国,欧洲,美国和加拿大生产的貂皮,狐狸皮和狗皮数量

最后,这是关于水貂的第三个也是最大的问题,那就是中国养殖场的问题。中国拥有2600万只水貂,1300万只狐狸和1400万只狗,其生产的毛皮超过全世界毛皮生产总量的一半,满足动物捕获并传播新冠病毒的条件。但是,以其不透明而闻名的中国,毫无疑问地急于保护其皮草业。迄今为止,中国表示,尚未对这些养殖场中的新型冠状病毒的来源进行任何研究。并且迟迟没有接受世界卫生组织(WHO)的独立考察团的调查。

尽管人们越来越怀疑,水貂的确切作用仍有待精确确定。是新冠大流行的简单附带受害者 ?加速器和传播器 ?蝙蝠与人类之间缺少关联 ?科学家也许能够告诉我们。但有一件事是十分明确的:在新冠大流行的时代,存在着数以百万计的呼吸系统类似于我们的呼吸系统的动物,那些有着令人震惊的卫生条件的养殖场,实在是一枚随时随地可能会引爆的炸弹。

突变和品系,我们在说什么?

所有病毒在其复制过程中都会遇到偶然的错误,称为突变。病毒由很长的氨基酸分子组成 ; 突变导致这些氨基酸之一被另一种氨基酸取代。因此,“ D614G ”是病毒峰的第614个氨基酸处的突变,它导致G替换了D。  

这些突变中的绝大多数不会改变病毒的特性,目前世界上正在传播数千种突变,一些突变是最近出现的,其他突变是在大流行初期的。研究人员正在尝试将这些突变的病毒分类并称其为品系、进化枝、变体或毒株的集合。

因此,一个品系由携带一个或多个相同突变的病毒组成。可以合理地认为,一条发展速度较快的品系可能比其他品系的传染性更强。

[ 1 ] 在法国,该行业的营业额估计为3亿欧元,其中1.1亿用于出口。

[ 2 ] 据估计,法国大都市地区的人口中有4.5  %在3月至5月的第一次流行波期间暴露在该病毒之下。

[ 3 ] 参见研究报告的第8页。意大利伦巴第新冠爆发的早期阶段。(https://arxiv.org/ftp/arxiv/papers/2003/2003.09320.pdf

资料来源: Yves Sciama et Yann Faure for Reporterre

地图: ©GaëlleSutton / Reporterre

照片:. chapô : Henrik Nordgaard Hansen et Ann-Mona Kulsoe Larsen, propriétaires d’une ferme à visons, ont dû tuer leurs 3.000 bêtes, près de Naestved, au Danemark, le 6 novembre 2020. © Mads Claus Rasmussen / Ritzau Scanpix / AFP

. Graphique sur la production de fourrure en Chine et en Europe. Rapport China’s fur trade de 2016.

. Graphique sur le nombre de fermes à visons dans les pays d’Europe. EU Fur Association

. Conférence de presse du ministre espagnol de l’Agriculture. DGA

. L’Aragon, communauté autonome située dans le nord de l’Espagne. Raúl González / Flickr

. Bergame. Alain Rouillet/Flickr

. Des visons déchargés d’un camion pour être enterrés, le 9 novembre au Danemark, près d’Holstebro. © Morten Stricker / Ritzau Scanpix / AF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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